杀死玫瑰的九种方式。

 

我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怪人,并不是说他行为怪异,就是说他行为举止不太像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排座位时,他总被排在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就在公共垃圾桶的前面,但他好像对此没什么意见。拖地的拖把被排在垃圾桶的水池后,所以当其他拖地的男同学路过时,总会不小心把脏水溅到他的书包和校服上,当有女同学为此想替他伸冤时,那些男同学都说:“他的衣服不一定比这水干净。”但那个怪人也不说什么:他甚至像没有听到。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去做这些帮助他的无用功,他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在教室里,没有人去欺负他,但也没有人喜爱他。

 

其实我能注意到他,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和我搭同一辆地铁上学:我家在比较偏远的地方,离学校很远,必须坐地铁才能到。可每天早上,我却能见到他比我更早在地铁上,有时他有座位,有时他没有,只是站在那,抓着把手打瞌睡。我和他同乘了几天地铁,才发现他的身上总有没好的伤:他的右眼总是戴着一个眼罩,里面渗出红色的血迹,手上扎着松松垮垮的绷带,虽然藏在校服下,但是袖口处还是会露出一点白色的边。直到大概一个星期后,我才发现我们俩的同班。我没有勇气去问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是默默地站在那,穿着打着补丁的校服。

 

后来有一天,我傍晚吃多了,在食堂后面散步,恰好撞见他,他左手拿着一个塑料瓶,右手拿着那个塑料瓶的瓶盖,蹲在地上,我假装不经意地走过去,他像是没看到我似的,依旧蹲在那里。经过的时候我好奇地瞥了一眼,发现他在看一株紫色的小花,我有些好奇他在做些什么,所以假装劳累地坐在旁边的石椅上玩手机。过了几分钟,他的手边又有一只野猫拱过来蹭他的胳膊,他将水倒在塑料杯盖里,给那只猫喂水。我又想,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当他注意到我在看他时,他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再也不抬头看我。

 

第二天他突然没有来上学,之后的一周我都没有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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