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玫瑰的九种方式。

 

【凡星必陨】II18-落地成谶

落地成谶

 

 

*: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人需要筛选。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上小学时,需要考试与分班,筛选掉不那么聪明的孩子;高中时,又需要高考,筛选掉没有足够的成绩上大学的孩子;读研究生时,导师要进行选择,筛选掉他不那么喜欢的学生。体力活需要筛选掉大部分女性,疾病会筛选掉脆弱的人。

 

“所以我们要帮助弱势的人,因为人人生而平等。”他的学长这么说。

 

“就是因为人人生而不平等,才会有弱势的人存在。”而他这么回答。

 

他打开无影灯,他的博士生导师拿起手术刀。他在过于耀眼的灯光下看到病人的躯体。她的身上有淤青,头部有重物击打的痕迹,脖子上有勒痕。莫晔能一眼看出这些尽是殴打的痕迹。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名实习医生,规则这么告诉他:他不负责任何人的家暴问题。他要做的只有做他该做的手术,一切都与他无关。

 

“弱势的人无罪。”他的学长说。

 

“弱势就是罪行。”他这么回答。

 

施加暴力者死不足惜,默而不反抗者亦难逃其咎,伤害他人是罪,只会承认自己的羸弱也是罪。如果没有反抗者,错误便会成为正确。莫晔痛恨他信奉愚蠢正义与骑士道的学长——因为他否定脆弱者的罪行。世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弱者不一定都是受害者。饿殍偷粮是罪,老者倚老卖老也是错误。

 

“你太冷漠。”最终他的学长无奈道。

 

“你太愚善。”而他回答。

 

六十人振臂高呼:杀死凯撒!所有人蜂拥向那无冕的君王,剑与枪穿刺向心脏的方向,他举起滴血的长矛,大声呼喝:国王已死!!

 

他想起被按在地上的尸身,像是一具残酷的雕像。他的枪尖刚刚拔出,悬在对方的脖颈上面——正如同现在的他。

 

一位紫发青年坐在他的身上,单手死死掐住他的肩膀,金色的双眼里闪烁着出离理智的愤怒,锋利的刀锋直指他的喉结。

 

“……你的手在抖。”莫晔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挑起了眉毛。他能从刚刚那一瞬间的爆发力中看出对方是一个战斗老手,而且反应速度极快。他甚至还没看清对方袭来的轨迹,就已经被对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但现在看来他一开始的警惕已经没有必要了,对方虽然杀气腾腾,但就凭现在这个单手颤抖完全受情绪控制的男人,甚至伤不到他分毫。

 

“杀了你。”紫发男人说。他颤抖的刀尖抬起,莫晔立刻察觉到了:对方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这次是真的想要杀他了。所以他迅速暴起——对方虽比他高一些,但轻得难以置信,他轻轻松松地就将对方掀翻在地。这种人反应极快,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彻底压制对方,输的就会是自己。于是莫晔迅速伸出手,直接卡住对方的脖子,反把对方按在地上,他的左手迅速从胸口抽出血迹未干的神器,直接刺穿对方的肩膀,将对方钉死在地上。

 

——令他吃惊,这么一个杀人时手都颤抖的男人居然对这尖锐的疼痛不发一言。莫晔都没法保证自己在被刺穿肩膀的时候可以不发出隐忍的痛呼,但这个男人明明在他刺穿他的身体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咬紧了下唇,将那示弱似的叫喊给活生生地吞了回去。他可以担保对方一定具有与常人无异的痛觉,但对方表现得像没有痛觉一样,在被他压制的过程中,他没有屈服没有示弱,也没有惊讶他自己被强大制服的弱小,他只是用力与他对抗,试图摆脱他的压制。

 

“杀了你。”对方只是瞪红了眼睛。

 

“你是为了刚刚的那个女人才袭击我的。”莫晔总结道,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对方显露出来的地方,试图总结出什么足以让他判断的东西:男人的脸上有细小的伤疤痕迹,看起来像是利器划出的痕迹,他对对方的初步判断是正确的,对方确实是个战场老手。除此之外,他的呼吸沉重,莫晔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感受到不规律的脉搏,可对方看起来虽然愤怒但是冷静,没有激动到能心律不齐的情况。心血管有问题。莫晔得出结论,“为什么?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我要杀了你。”紫发男人没有理他,只是单纯地重复这句话。

 

“真是可惜。”莫晔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要杀死这个坚韧而不屈的人,这对他来说是难能可贵的世界基础,“我真希望能和你饱含理智地谈谈话,我觉得如果是你,说不定能理解我的理想。”

 

——人需要筛选。这是很明显的道理,莫晔从小就知道。想要摒弃痛苦,就要抹除败类:懦弱者该死、无精打采者该死、过度亢奋者该死、装模作样者该死、说话聒噪者该死、极端自我者该死。艺术是美好的,地球是生机勃勃的,但是在莫晔的眼里,社会里沉淀的肮脏的东西才是一切所谓苦难的源头。他对辛勤生活者没有异议,对坚韧不拔者心怀尊敬,对睿智明理者甘愿低头——除此之外的人,对他而言都没有资格生活下去。

 

“你是谁?”

 

就在他准备用窒息将对方激回理智的时候,一把刀又横了过来。刀的主人虽然没有半点杀气,但言语像在冰水中浸过的,这把淡苍色的剑锋发出了古老的争鸣,连平常鲜少接触武器的莫晔都知道这是一把好剑。声音的主人很明显不准备只问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他继续说:

 

“——你要杀死他吗?”

 

“——我是白車莫晔。”莫晔对开诚布公没有意见,他冷笑一声,踩在紫发青年的腹部站了起来。他的枪依旧钉在对方的肩膀里,这让对方完全动弹不得,“我拥有的神器是卡西乌斯之枪,它的能力是率先袭击冠冕形态的神器或王曾持有的神器。当我攻击王或冠冕型的神器持有者时,它的威力会上升。同时,我杀的人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这就是我神器的能力,如果要打,那便打,如果不打,就滚。”

 

然而这样的对话很明显没能引起对方的共鸣,对方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一样歪了歪头,但对方至少从他的话里了解了一些他需要的信息,这个长发飘飘的男人说道:“我是白马。”他回答,好像这就证明了他的身份似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他诚恳地说。

 

“我不杀他。”莫晔低头笑了,他低头与紫发青年直视,紫发青年还在试图将他的枪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去,“我永远不会杀他,我希望他成为我的世界的一部分。”

 

“哦。”对方提炼中心思想:他不会杀死紫发青年。所以他干脆地丢弃了这个话题,“那你现在要去杀王吗?”

 

“没兴趣。”莫晔回答道,他又开始观察这位银发青年。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生动。准确地说,他整个人都让人感觉没有任何“人”的因素,他只是站在那,看着你,仿佛他看穿了你的一切。莫晔感觉对方这种状态诡异到令人难受,但这个人身上却也没有任何让他觉得不该存在的元素,所以他没有杀他的理由。

 

“那你要一直……”银发的男人还没把刀放下,他低头看了眼被他踩在地上的紫发青年,问出了一个看起来令他非常困扰的问题,“压着他吗?”

 

“不。”莫晔不怎么走心地说,杀死那个只会躲在树丛后偷看的胆小鬼只是个开始,在这个杀人是正当行为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开端,莫晔不介意自己从小事开始,就算他的神器并不能在他那个所谓的现实生活中拿出来,在这里杀死的人也不可能出去就复活了——一个一个来,他从来都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看着紫发青年,露出一个甚至堪称安抚的笑意,“等我让他不会再这么莽撞地杀我了,我就离开。”

 

“那我让他不杀你就行了吧?”白马突然说。

 

“你说什么?”莫晔皱起了眉头。

 

对方好像并不理解这句话到底哪里难懂了,他又歪了歪脑袋,甚至开始和他耐心地解释:“我让他不去杀你,你就可以放开他了吧?”

 

“……”莫晔看着这个像是什么都没想的家伙,沉默了,他作为一个医学的实习生,见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早已上百,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他们毫无疑问都有某些相同的特征,可这个男人纯粹地令人生疑:他真的像是什么都没想。要么他是个掩藏情绪的高手,要么他就是个纯粹的傻子。无论哪一个莫晔都没有对付的经验,“……我凭什么信任你?”

 

“……?我们是一边的?”那个男人好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莫晔这句话到底从何而来一样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这回轮到莫晔迷茫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抬了抬下巴:“……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更迷惑了。但他的双眼里是真实与难以追责的诚恳,莫晔决定将自己的信任赌在这个人身上,如果对方是个真正的傻子,那么好说,如果对方真的有能城府深到这种程度,那么毫无疑问他也愿意认栽:他一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

 

“行,那我相信你。”莫晔说,“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上一个保险。”

 

这么说着的黑发青年抬起了脚,雷霆万钧地一脚狠狠地踏上了紫发青年的大腿,他听见骨头断裂刺进肉体的声音——坚强的男人终于发出了一声难耐的痛呼,他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睁大。以他多年的医学知识与经验来看,这样的力道足以让这个紫发青年的左腿骨折——至少短时间内,他再也追不上他了。

 

他拔出自己的卡西乌斯之枪,枪尖往下滴血。莫晔低头看着金瞳的男人扭曲而痛苦的表情,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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