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玫瑰的九种方式。

 

【凡星必陨】II13-流云白塔

流云白塔

 

 

 

——从前有一个女孩。

 

——她住在高高的白塔里,头发像塔一样长。

 

——她的母亲总在塔下呼唤她的名字。

 

——“莴苣,莴苣,把你的头发垂下来。”

 

——一听到女巫的叫声,她便松开她的发辫,把顶端绕在一个窗钩上,然后放下来二十公尺。女巫便顺着这长发爬上去。

 

——后来有王子路过,他被莴苣公主的美貌吸引了,他便效仿女巫,呼唤着她的名字,顺着头发上去,并娶了她做妻子。

 

——从今以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她是多么孤独啊。”三岁的方子鞍说,“她不应当拥有选择她的婚姻的权力吗?她就必须嫁给把她救下高塔的男人吗?”

 

“是啊。”他的法国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地顺着摸着那柔软的发丝,冲他淡淡地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她不应当拥有选择她的婚姻的权力吗?”

 

——

 

方子鞍慢慢地在这个日本一样的地方踱步,他倒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清楚他怎么到这来的,更不知道他要在这干什么。好像曾经是有个小黑屋告诉他了一大堆事情,但是他一个字都没有听,但他至少还是把自己的定位给关掉了,他不希望别人来干扰他。对于他而言这些规则从来都不重要,因为重要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沿着枫叶一路向前,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但是他知道他前往的方向有一片蓝色的屏障,那面屏障在温冷的太阳光下反射出潋滟的光彩,是他喜欢的类型,一切具有任何艺术美感的东西他都喜欢,他想起布拉格广场的碧空和鸽子,想起弹奏尤克里里的青年和悦动跳舞的捷克女孩。这里离他很远的蓝天和遍布视野的树木都让他感觉到了心情欢欣,让他很想弹个贝斯或者拉个手风琴,但是他现在没有任何乐器——

 

——除了他心脏里的里拉琴。 

 

当他从心脏里抽出一把里拉琴的时候讲道理他是惊讶的,他从没想过他还能再见到实物,甚至弹奏这乐器的人在世界上都屈指可数,而现在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古老乐器就这么轻易地归于他有。

 

——为什么是心脏?

 

方子鞍激动地想,多么具有美感的一切,流失的文化与艺术从人的内心混着血与心跳再次流淌而出,和生命一同生生不息的正是人类千百年来传承而下的文明。如果里拉琴能从心脏里再次现世,是否有很多不知名的流失的古老世界也会再度出现,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这古老的日本民居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想。方子鞍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目所能及的一切印在画纸上,可现在无纸无墨什么都做不了,但他依旧拥有他的脑子,他要把这美丽的一切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带回他无人可以入侵的洁白象牙塔。

 

——很快他就遇到了其他人。

 

——但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也不是人。

 

斯莱普尼尔。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奥丁的坐骑,八足的骏马,全世界跑得最快的生灵,牙齿上铭刻着卢恩文字,开口就得以见得古老的文明。可以在冥界来回——是他带着奥丁驰骋战场,去往人类无法抵达的所有彼端,是……是真物。

 

方子鞍觉得自己要流泪了,他居然得以亲眼见得斯莱普尼尔,这个美妙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梦中才会存在的场景,还有旁边的那位女士——简直就像是阿芙洛狄忒再世,要不是他刚刚亲眼看见对方动了,还以为对方是被从古希腊搬来的石像。而中间的那位男性,方子鞍上下打量了一下,也从心底涌上了一股兴趣,对方并不能说是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可是依旧浑身上下包裹着风尘与市井的气息,那和斯莱普尼尔的令人崇敬的神感与那位女士的人文美都不一样,三个完全不同的气质在这里表露出一股令他着迷的割据感。

 

太有趣了,太有意思了,他甚至想弹一曲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他也确实抽出了里拉琴。

 

不过这显然令那位男人突然警觉,他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太过于紧张了,自己浑身上下怎么看都没有半点敌意的意思,对方搞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他反而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对方的心意——这就好办了,那就不管合不合对方的心意就好了。方子鞍快活地想,他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和一匹马,不知道弹什么曲子好,总之门德尔松是不会错的,他淡然地拨动琴弦,清妙的声音立刻流淌出来。他就地坐下,对方吓得差点没从地上飞起来,非常警戒地堵住了那边那位阿芙洛狄忒的耳朵,方子鞍忍不住笑出声了,他又站了起来,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你你你你给我起远点儿!!”对方立刻扯开嗓门大喊,他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对方,对方往后退了一步,斯莱普尼尔也紧张地对他踏着蹄子,喷出敌意的气息,方子鞍又往前踏了一步,成功地看见对方毫不遮掩地跳脚。

 

“哎呀脚自己动了。”他停下弹奏里拉琴的手,冲对方笑。音色还没传出几声就被迫中止虽然有点令他不爽,但是好像就这么和对方对着干也挺有意思的,弹琴的话无论何时都不会迟,所以无论留到什么时候都会令他高兴,“别这么扫兴——这可是能打破所有人的边界的东西啊。”

 

“什么?”对方警惕地冲他龇牙咧嘴。这是个好人,方子鞍想,虽然过于贴近地面,但还没有被击垮,他在黑色的淤泥中不断地挣扎,最深层的东西还没有被浸污,而那位女性则是一位顽石,光滑的柔缎下包裹着比金刚还要坚硬的内心,虽然弹了音乐有点浪费,但是那不代表就是不值得的,“我我我不管你拿你内神器离我们远点儿!除非你证明你是我们这边儿的!”

 

“我不。”他拒绝道,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再次拨动了一声琴弦,“音乐啊,音乐可以打破一切。”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看着对方将信将疑的眼睛。

 

“你可以选择不听,但是你不能剥夺别人听音乐的权力。”

 

他看了眼没有动作的女孩子,再次看向了男人的面庞。

 

“因为人人都是自由的。”

 

 

 

 

 

 

 

 

 

 

 

源飞鸟看着辛岚绕过一个圈往他的身后跑去,啧了一声。

 

辛岚突然来横插一脚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他确实因此得救了,所以他决定不和对方就这个问题进行太过多余的争执。那短发女人的神器具体是什么效果他还没有搞清楚,虽然对方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给他磕磕巴巴地进行了一些解释,但他都有听没有懂,所以干脆地就无视掉了,现在看来至少他和这个哥斯拉都没有办法进行互相攻击,对方好像也没什么动作的意思,就在它的毒池子里看着他和辛岚,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那边的血腥味也渐渐消失了。源飞鸟不知道是止血了还是什么,但是血腥味一瞬间是完全在他的探知范围里不见了,但现在也不是管那边的时候。他看着辛岚绕过湖面跑到他这里,好像对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他瞪了一眼就眼泛泪花地往他身后跑走了。他死死地瞪着那条八头大蛇,如果辛岚是让攻击失效的话,那他刚刚村正砍进对方的七寸可能造成的效果大概这个时间内也无法表现出来。

 

源飞鸟啧了一声,和那条蛇的八个头的其中一个对视。

 

畜牲在想些什么他是真的不明白。他往后退了两步,慢慢和对方拉开了些距离,对方好像并不能离开这个湖,可是时间拖的越久底下的那家伙就越危险。源飞鸟再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了眼辛岚跑走的方向。对方看起来好像还没有那么紧张,也许距离她的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神器效果解开还有段距离,那么——

 

源飞鸟深呼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地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与其在这里想来想去。他想,不如先去救人试试,万一那个长发男还活着,那现在救说不定也来得及,他不停地往下潜,试图在混黑的毒里找到飘着的银色发丝,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有黑与巨大的蛇身。

 

黑色让他有点不舒服。源飞鸟喜欢开阔明朗的地方,幼时经常被关禁闭让他对黑暗狭小的地方有极大的抵触心理,但是现在是要救人,所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继续往下潜,试图探到湖底再慢慢搜寻。

 

——然后传来了音乐。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从混黑的湖底分辨出是什么发出的音乐声,但水里的声音太过多重,他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个声音的来源。

 

——但很快水底就不黑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色与毒从湖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蛇身也在那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震惊地差点没呛口水进来,却意外地发现那个银发男出现了——

 

他的头发飘在湖面上,从源飞鸟的方向看,那像阳光下的银丝一样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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